(以下有雷,且因有關家暴劇情,請斟酌閱讀)
電影一開始,一個下雨的夜裡,三個滿臉是傷的孩子,用有氣無力的聲音,訴說著夢想、做著自己未來想做的事與互相對話。
如驚弓之鳥般,隨時警戒地做著夢想的事。與其說是快樂,倒不如說是,說服自己這生活是「平凡」的、讓自己脫離生活痛苦的方式之一。
然後,穿著計程車司機服裝的母親回來,原本警戒的孩子們,看到是母親,稍微鬆了一口氣,但也沒有真的放鬆。
母親拿飯糰給大家吃,然後,淡淡地宣布:
「我殺了你們父親。」
「從此,不會再有人對你們動手動腳了!你們之後想怎麼過就怎麼過,自由自在地活吧!」
「此時的我,是自豪的!」
母親成為保護者,殺了對他們暴力相向的父親,且決定去自首,承擔這一切。
「十五年後再見。」
孩子們無法接受,衝了出去開車,想追上自我犧牲的媽媽,但在此時,孩子們是感動的。
但十五年後,當媽媽出現在門口時,大哥的第一個反應,卻是把門關起來。
「你不知道,這十五年我們經歷了什麼……」
沒有想像中的自由自在、幸福快樂,三兄妹經歷了身為被害者與加害者家屬的煎熬,以及各種輿論的攻擊與壓力,甚至化為實質的行動。
噴漆、破壞車行的車、指指點點、被學校退學……
三個孩子,沒有足夠的準備面對這一切,也就是說,媽媽是帶著覺悟,有準備地面對後來會遭遇的一切。但是,孩子沒有。
身為「被解救者」,他們以為,從此生活就會不一樣了。
後來發現,原來,生活的艱難遠超過自己想像,面對生活的困難、自己能力與環境的限制,還有,被迫一下子突然要長大的壓力……
承受不住的他們,自我碎成一片片,勉強揣著,在生活裡浮浮沈沈。
面對這些挫折,因為脆弱的自我承受不住,承擔不下來母親的犧牲與期待,也回答不了自己的疑問:「應該要自由自在地活,卻活得那麼窩囊,是我太不努力、太不堅強,還是太沒能力?」
所以忍不住想:「都是母親的錯。如果你不要殺掉父親,至少只要忍受暴力就好,沒後來那麼可怕。」會覺得好過些。
只是,真的沒那麼可怕嗎?
久未返家的雄二,一進家門,就想起父親如何拳打腳踢,那些可怕的回憶。
但是,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任,真的太難。特別是,當覺得自己沒有選擇。
是我們沒有選擇地有這種父親,所以被揍;是母親選擇殺了父親,所以我們後來才變成這樣。
至少這麼想,我會覺得對世界、對母親憤怒,憤怒是有力量的;若不這麼做,我會對自己感到無力,感覺到自己沒有用,什麼都做不好。
那是更糟糕的感覺。
但是,那都是父母要承擔的責任嗎?
父母,真有辦法如孩子期待的那麼萬能,做到「最好的決定」嗎?
或許,長大就是:
瞭解人生就是如此,有一些「無可奈何」的狀況與環境,而當我們了解自己的傷,願意停止怪罪,承擔起自己人生的責任–
我們的自我,終於不是停在那一夜,終於能好好長大,和我們一起面對未來生活的難關,享受生活的快樂。
推薦白石和彌的這部電影:《那一夜 ひとよ》
p.s. 一直覺得演媽媽的人很眼熟,看到演員名單才發現:是以前演《阿信》的田中裕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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